别起名的马匹一律用编号称呼。
“六一,吁。”
“六一。”
杜蘅喊它。
她的语调总是轻的,腾不出手,只能出声安抚。好在马匹稍稍安定,不再哒哒哒原地踏步。
六一是匹良种伊犁马,平日爱在心仪的小母马面前卖弄自己。也许马有自己的语言,也许马里也有马油子马骗子,让六一误以为屁股上挨那一下是被骟了,从此丧失公马本钱。
和两匹棕马交头接耳后,老实头六一大大的马眼始终瞪着,明显一副受骗相。
杜蘅正想抚摸马颈,草痕尽头,草与天相接处传来恢弘的马嘶声。
她停手。
陈指导员的马,远近闻名。
黑马不是军马,是匹野马,牧民都说好马只服真英雄,陈顺无疑是他们眼中的真英雄。杜蘅细看过他的坐骑,悍勇雄健,几乎是陈顺身体和意志的延伸,严肃到不近人情。
这是个好天。
天幕蓝得坦坦荡荡,云团软得真心实意。
杜蘅眼看陈顺驰马逼近,他的骑术无疑的好,赏心悦目。一双长腿,骑马从来直上直下,无论上马下马一样精干漂亮。
“陈指。”
杜蘅低头,直到他走近才开口。
“嗯,喂马呢。”陈顺往边上别了别眼。
怪自己开口就是废话的同时,心里纳闷,怎么一见他就低头。他不知道,杜蘅正看他的军靴,称不上干净,蒙一层薄灰,却硬朗阳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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