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线上,一道一道珊瑚枝形的闪电拼命的撕扯着厚厚的云层。王天朋做生意亏了本,又在赌场里输了钱,债主限他三天之内必须把所有的欠款还清,否则便要拿蕙兰抵账。他实在没有办法,就跑到坡上来找我借钱。我说:‘天朋,借钱可以,可是这钱决不能拿去还赌债!’我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够从此改掉赌博闲逛的毛病,拿到钱后好好种庄稼过日子。可他竟以为我见死不救,就动了歪心,趁我下坡回屋找若凤取钱的工夫,不知从哪里寻到一支铁棒,勒住了正在陋室内午睡的禾禾……”
张天远的叙述极为平静,然在这空阔幽僻的仲景坡上,在这金黄耀目的太阳光下,字字句句却如鼓点一般,声声震动着赵夏莲和李进前的耳膜:
“我取到钱后从坡下上来,王天朋已经勒着禾禾的脖子钻进了这玻璃亭内,大声的对我喊道:‘张天远,你个王八蛋不够意思,好歹我们还是同班同学呢,好歹我爹还救过你爹的小命呢。我现在已经走上绝路了,可我还不想死;就是死,我他妈也非要拉个垫背的!’直把禾禾吓得哇哇大哭。当时禾禾还不满四岁,不满四岁啊!……”
赵夏莲双手捂脸,惊恐的闭上了眼睛;一时间,飘飘忽忽的头脑里,竟清晰的浮出四年前那个冷风飕飕阴云密布的夏日午后,就在这仲景坡上,就在这玻璃亭内,一个满脸杀气狗急跳墙的男人正手持铁棒,恶狠狠的勒逼着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的脖颈……她唰的打了一个寒战,刚刚喝进肚内的黄酒顿时变作冷汗,顺着后脊滚滚的淌流而下了。
李进前从矮桌上的盒内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张天远:“我听说后来还是蕙兰跑来,说是王天朋若不立即放开禾禾,她就抱着苗苗从仲景坡上跳下去,这才将禾禾救了出来?”
“是!”张天远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迟疑片刻后方点头答道。
“唉,蕙兰那么漂亮要强的一个女人,怎么就嫁给了二流子王天朋呢?”李进前不无遗憾的叹息了一声。张天远并不解答,继续娓娓说道:
“……禾禾原本是非常活泼非常机灵的,可是打那以后就变了,变得怕看见生人,怕看见强光,整天就象一只小老鼠般抖抖簌簌的躲在房间里的最角落处;到了夜间,睡得正香正甜的时候,突然便一个愣怔醒来,大哭大闹,任谁也哄劝不住,第二天问他为什么哭时,他又什么都记不得了。我和若凤带着禾禾跑过许多地方求医,也试过很多民间偏方,但总也不见效果。去年秋里送他去到镇上的寄宿学校上学,因为半夜里老是哭闹,扰得别的学生休息不好,老师就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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