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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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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星,没有月,只有化不开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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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有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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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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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一位造物之神,用他无匹的拳头,将这座山的心脏活生生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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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里只剩下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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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巨大、死寂、能吞噬一切光与声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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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无常寺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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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活人不该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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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没有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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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是一整块巨大的黑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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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被人用最漫长、最枯燥的水磨功夫,磨成了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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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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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来自一盏盏长明灯,它们像倒悬的星辰,幽幽地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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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油火光跳动,千年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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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光映在脚下的黑岩上,便让人觉得,自己正踩在一片冰湖上,湖面下是永不熄灭的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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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有一种奇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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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闻是龙涎香,最上等的龙涎香,那种能让帝王都为之痴迷的香气,熏得人骨头发软,魂魄发飘,仿佛置身于极乐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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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若敢多吸一口气,就会品出那香气里裹着的另一股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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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阴沉、湿冷的土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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