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弹簧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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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间里几个老师傅，年纪比他还大，看着儿子叫“王师傅”那声儿，恭敬里透着真心实意的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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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滚烫的东西猛地从王崇军胸口顶了上来，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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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农场招待所的小屋里，父子俩对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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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军把白天在厂里挨总工李建业奚落的事儿，一五一十倒给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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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山听完，嘴角只牵了牵，露出一丝“早知如此”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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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他声音很稳，“甭搭理那种闲话。跟他们较真是白费唾沫星子。咱拿真东西说话！真家伙干成了，就是最好的嘴！再响的耳光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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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个东西，硬塞进父亲那双布满老茧、粗糙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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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颗钢制滚珠。加工时出了个几乎看不出的微丝瑕疵，被判了“报废”。但它离完美就差了那么一丝。灯光下溜光水滑，圆得挑不出一点毛病，表面跟镜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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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山递过钢珠。“爹，您拿着。”他说，“有人嚼舌根，说咱瞎胡闹、土法上马？啥也甭说，亮珠子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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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他一句，”王铁山声音带点刺儿，“厂里那台德国进口宝贝机器，整得出一样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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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军攥紧钢珠。冰凉光滑，沉甸甸的。指腹摸上去，一股顶尖工业的力量透出来。他猛一点头，心思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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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王崇军正等车返城。突突引擎声近了。一辆崭新北京212吉普冲进农场。门开，下来一个人：背着手，戴眼镜，有那点学者派头。一群小弟簇拥着。是李建业！县机械厂总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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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着“技术交流，把关指导”大旗。不请自来。谁心里没数？专程看笑话的。好回去嚼舌根，奚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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