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诊桌后,白大褂的领口卡着脖子,磨得皮肤发红。胸前的口袋里别着支钢笔,笔帽上还沾着干涸的蓝黑墨水,是昨天给患者开处方时蹭上的。桌上的铝制饭盒敞着口,里面的油条已经凉透,硬得像块木头,豆浆结了层薄皮,用筷子戳下去,泛起一圈圈浑浊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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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医生!我儿子烧到39度,凭什么要排队?“诊室外的争吵声像块石头砸进水里,一个穿睡衣的男人正拍着挂号台,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唾沫星子溅在玻璃上,很快晕成一小片水渍。我摸向白大褂口袋,听诊器的金属头冰凉,贴在皮肤上时激起一阵战栗。昨晚给糖尿病患者测血糖的试纸还在兜里,边角卷得像片枯树叶,上面的血迹已经变成暗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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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柜第三层的“阿莫西林“药盒空了大半,标签被手指摩挲得发白,露出底下的硬纸板。但电脑系统里的库存显示“充足“——上周低保户王大爷佝偻着背来买药,说孙女咳嗽得整晚睡不着,我心一软多开了两盒,现在只能自己垫钱补库存。抽屉最底下压着的收据被我折了三道,金额刚好是这个月绩效奖金的三分之一,数字旁边被我用指甲刻出深深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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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绩效考核表用红笔圈着两个数字:“药占比超标扣300““门诊量不达标扣500“。表格边缘卷了角,被风吹得轻轻晃动。表格的边角处,我发现了张被压住的b超单,是妻子的乳腺癌复查结果,“右侧乳腺结节4a级,建议进一步穿刺检查“的字样像根针,扎得眼睛发酸。预估费用8000元的清单上,每个数字都透着寒气。旁边还放着张纸条,女儿写着“爸,下周要交择校费了“,字迹歪歪扭扭,末尾画了个哭脸,眼泪的位置被涂得黑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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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整,张奶奶颤巍巍地走进来,手里攥着个布包,蓝色的粗布已经洗得发白。“小周,我的降压药吃完了,“她的手抖得厉害,布包里的零钱叮当作响,一毛、五毛的硬币滚出来,在地板上转了好几圈,“药店卖35一盒,你这儿的平价药......“我拉开抽屉,摸出瓶贴着“周母专用“的降压药,瓶身的标签被胶布粘过好几次,边角都起了毛。“刚好进了新货,“我在处方单上写着“正常开药“,笔尖在纸上顿了顿,这样能走医保报销,帮她省15块,“记得每天早上吃一片,别跟降糖药混着吃,吃完了我再给您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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