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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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办公室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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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见山猛地回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贺穗宜已经转身往厂里走，她回头冲他扬了扬下巴，嘴角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愣着干什么？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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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半晌才挤出两个字：“要、要的。”声音里还带着没压下去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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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穗宜领着贺见山进了办公室，反手带上门。她转身拉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文件，最上面那份是打印好的合同，边角齐整，右下角还盖着的“贺氏制衣厂”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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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下，这合同看着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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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穗宜把合同摊在桌上，拿起笔，在“薪酬结算”那一栏添了一行字：“预支模特工作薪酬人民币三千元整，从后续应发工资中逐月抵扣，直至扣清。”笔尖在纸上沙沙划过，她写得又快又稳，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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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个字吧。”她把笔递过去，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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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见山盯着合同上那行刚添的字，又看了看贺穗宜平静的脸，心里那点奇怪的感觉更甚了。这合同太现成了，现成得像是专门为他这档子事准备的。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预支工资抵借款，合情合理，甚至比单纯借钱更让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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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过笔，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在乙方签名处落下自己的名字。字迹遒劲，却带着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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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穗宜收了合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数了三十张十元纸币递给他：“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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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见山捏着厚厚的信封，指尖传来纸币粗糙的质感，心里又热又慌。他胡乱点了两下就塞进内袋，紧紧按住，像是怕这钱长了翅膀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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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你。”他讷讷地说，眼睛有点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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