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试衣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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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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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拿起铅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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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写。”他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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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要写春兰发现，镜中的碎花布每天都往她身上挪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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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写王主任的影子在镜子里总穿件旧布衫，跟他嘴上说的“艰苦朴素”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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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写仓库里的试衣镜都长着同样的豁口，像一群睁着的眼睛，看着姑娘们把念想藏在镜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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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灯的火苗又跳了跳，把两个年轻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个低头写字，一个托腮看着，倒像幅安稳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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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蝉鸣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只有铅笔划过草纸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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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成军的笔尖顿在“镜中影子偷偷换了颗红纽扣”那行，突然觉得这故事写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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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的镜子太多了，百货大楼的，仓库里的，供销社的，每面镜子里都藏着个不敢露面的影子，等着有一天能走出来，晒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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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接着写。”他对钱明说，也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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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让春兰发现，镜子里的花布衫口袋里，藏着颗她早就丢了的红头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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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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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有现代主义色彩的现实主义！”\n',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