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动的人头,淌着汗演奏。
底下撑着遮阳伞坐在最前排的,是几个大腹便便的校领导。
那是场被勒令不容许出任何差错的演出,她为了能够出色谢幕,已经熬夜对着镜子练了将近一个月的琴。
烈日炎炎,她被晒得目光有些虚焦,翻完谱猛然一个抬眼,所有台下的面孔忽然都变成了一个个镜头,森然又威严地齐刷刷对着她。
那一刻,冰冷的凉意像蛇般缠住了她的脚踝,并顺着脊背寸寸往上攀爬,直达天灵盖。
无论她奔逃到哪里,这些黑色的“镜头”始终能精准地追随着转动,像是个有生命的活物,随时蓄势待发准备将她吞噬。
知雾被吓昏了,这场演出也被彻底弄砸。
从那天之后,她开始有意识畏惧和躲避镜头,一旦直面对上,当初在台上的记忆就会再次将她包裹,令她手脚冰封,无法再动弹和思考。
如果此刻将画面切换回现实,就能看见知雾好像被定格在了原地。直到四辩发言倒计时宣布开始,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和动作。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她是因为太紧张忘了词卡壳。
然而伴随着她长时间的沉默,底下翘首以盼的人群也忍不住开始躁动起来。一个个不明所以地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再抻高几公分,将台上情况看得更清楚些。
主持人也开始有些疑惑,拿起话筒提高嗓音友善地重复一遍提醒:“正方四辩,可以开始你的陈述了。”
这次的声音终于传进了知雾的耳中,她没有焦距的目光重新凝聚,满头的冷汗迟了半拍簌簌地往下掉,抖着手死死抓紧自己的话筒。
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已经用尽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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