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世纪末的事。f的工作,就是检查每个人是否合作。我舅舅想,也许她会发现一个更合作的人,从此不来了。这样想的时候,心里有点若有所失。但这是他多心,很少有人比他更合作——换之,很少有人比他更甜蜜、更nice,因为他是个没有心的人。
因为我说我舅舅是个很合作的人,有读者给报纸写信说我笔下有私。他认为我舅舅根本就不合作,因为他把“真值蕴涵的悖论”偷偷写进了里。我怀疑这位读者是个家,嫉妒我舅舅能出书。但我还是写了一篇答辩文章,说明我舅舅不管写了什么,都是偷偷在家里写;而且他从来不敢给报纸写信找历史学家的麻烦。这样答辩了以后,就不再有人来信了。这种信件很讨厌,众所周知,现在数理逻辑正在受批判,官方的提法是,这是一门伪科学,这如上世纪初相对论在苏联,上世纪中马尔萨斯《人口论》在中国一样。再过些时候,也许会发现没有数理逻辑不行,就会给它平反。在这之前,我可不想招来“宣传数理逻辑”的罪名。
我舅舅生活的时代夜里路灯很少,晚上大多数窗口都没有灯光。他点了一盏灯看书,就招来了一大群蚊子、蛾子,劈劈啪啪撞在了纱窗上。后来他关掉了灯,屋子里一片漆黑,只剩下窗口是灰蒙蒙的,还能感到空气在流动。虽然住在十四楼上,我舅舅还是感觉到有人从窗口窥视,随时会闯进来。他想的是:假如有人闯了进来,就合作。没人闯进来就算了。想完了这些,他躺下来睡了。
小姚阿姨说,我舅舅在新婚之夜也很合作。那天晚上她一觉醒来,看到屋里黑洞洞,就爬起来开灯。灯亮了以后,发现我舅舅坐在床头在甩手。她觉得这样子很怪,因为她不知道我舅舅一直用手托着她的脚,故而血脉不通,两手发麻。因为她卧室里安了一盏日光灯,那种灯一秒钟闪五十下,所以她看到我舅舅有好多只手,很是怪诞。后来我舅舅甩完了,那些手也消失了,只剩下了两只,但她还是觉得我舅舅很陌生。据我所知,有些女人在初次决定和某男人做爱时,对他会有这种感觉,小姚阿姨就是这些女人里的一个。她对我舅舅说:去洗洗吧。我舅舅进了卫生间,等他出来时,小姚阿姨没往他身上看,也进了卫生间,在那里洗了一个淋浴,穿上她那套水红色的内衣内裤,走了出来。这时候我舅舅已经关上了大灯,点亮了床头灯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条毛巾被。小姚阿姨走过去,拉起那条毛巾被,和我舅舅并肩躺下。后来我舅舅说道:睡罢。然后就没了声息,呼吸匀静,真的睡着了。小姚阿姨想起我妈过去说过的话:“我弟弟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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