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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碾过铁轨的声响像钝锯拉锯,单调地钻进秦封清的耳膜。他把手机按在耳边,指节因用力泛白,听筒里循环播放的忙音像根冰针,一下下扎着他绷紧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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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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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第三十七次了,养父那部用了十年的老手机,还有老宅的座机,始终只有这道通往虚无的回响。邻座的妇人正给孩子剥橘子,酸甜的气息飘过来,秦封清却觉得喉咙里像塞了团干沙。那封信还揣在兜里,粗糙的纸边磨着大腿,像块发烫的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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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星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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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务员的吆喝惊得他猛地站起,膝盖撞在小桌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没心思揉。换乘的山路汽车在蜿蜒的坡道上颠簸,车窗外的山越来越密,树影越来越沉,像无数只手在窗外扒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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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封清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下的青黑,蜡黄的脸,像极了出发前那个加班到深夜的自己。可那时再累,也没此刻心里这股坠着铅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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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八岁那年,养父秦祷泉牵着他离开黑星镇。也是这样的山路,养父说:“封清,别回头。”那时他不懂,只记得镇口老槐树下,有个什么东西在盯着他,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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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尘土飞扬的路口停下,司机啐了口烟蒂:“黑星镇就到这儿,进去得靠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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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封清付了钱,刚踏下车,一股阴湿的风就卷着土味扑过来。抬头望,铅灰色的云压得极低,把连绵的山坳捂成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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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镇口的路比记忆里窄了半截,路边的野草疯长,几乎要没过脚踝。空气里飘着股说不清的味,像什么东西烂在了土里,又混着点铁锈的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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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口的老槐树还在,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天,像只枯瘦的手要抓住什么。树下空荡荡的,往年总蹲在这儿抽烟的李伯不在,连常围着树跑的野狗也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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