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夙夜风凉,他低着头,看得见皇帝袍服下摆一上一下拂过脚面,翻起来又落下去,露出脚上的六缝皮靴,靴头略微上翘,有一只斜伸出去抵着门槛,久久一动不动。他偷偷抬眼去瞧皇帝脸色,见他侧身近门站着,面上神色端宁如常,一双眼却望着檐廊下极远处目不转睛。他不禁顺着皇帝眼光看过去,只见中庭顺着檐廊过来,一溜硕大的天蓝色仰钟花盆在夜色下闪着细碎的微光。檐下纱灯的烛火偶尔一跳,那些幽蓝的暗光也随着一跳,像戏台上妖邪蟲祟的眼睛,抹了光光的亮油,一眨一眨的。周勇贵忙又低下头,心中却止不住暗忖:这些天,皇帝日日想着盼着那姑娘能醒过来,如今人真的醒了,他却又隔墙站着不进去,却不知是什么道理。
三月末时方仲春,颐华宫院中百花齐放。檐廊下陈设的大花盆里,千重、含笑、海桐各自寂静绽开。淡紫粉白的花束簇拥在疏林月影之中,风动影移,花香如缕。因小厨房不间断的熬着汤药,院中又氤氲着一线隐约的药香。皇帝站在门前,只觉那极为淡薄的药味和着花香一起沁到胸口深处,扰得他一颗心只是没有主张——此时若进去,该叫她什么?双阁贤弟?还是她的真名?“苏颜华。”他无声默念,这名字从未出口,却已经无比熟悉,仿佛已经唤过无数遍。他忽然笑一下——你贵为天子,富有四海,怎么却这么放不下她?——宁公子,她直到今天仍是这样称呼他。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她既然猜得出沈墨安身份,那她是否早猜出别的?自己的身份——他又叹一口气,该怎么向她解释?她若问起自己为何去结识她,以她的性子,绕指柔中是执拗的百炼钢,自己若当真实话实说,说只是觉着她女扮男装十分有趣,她会不会误会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就恼了他?
正想着,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皇帝猛然回过神来,不等周勇贵上前,自己已经打起帘子走进屋内。苏颜华卧室却不在正殿。皇帝进屋往东一转,暖阁门口守候的太监早躬身行了礼,旋即起来高高挑开帘子。暖阁中扑面而来一股药香,比院内的更甚十分,当中还夹杂着另一种幽香,非兰非麝,脉脉透鼻。皇帝心中砰然一动,正要进门,太医院院判高瑞坤带着两个当值的太医却已经赶来了。皇帝坐在正殿等了一刻,高瑞坤等出来便向他道喜。皇帝心情甚好,着实夸赞了两句,方让其自去休息,一面转身走进暖阁去。
里面传星捧了帕子在床前候着,见皇帝进来,忙低身素了素。初月正跪在脚凳旁举着水碗水盂伺候苏颜华漱口,仓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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