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如今你却要依我一事,快闭上眼旽会子,看看天就亮了。”
香微好歹睡过去。苏颜华无声缩在棚角,又想想前情往事,竟恍如隔世一般。
她心上松懈下来,只觉得全身筋骨都散了架一样,又冷又饿竟也能沉沉入睡。朦胧中有人影在眼前晃了一晃便往前跑去。她虽看不清楚那是谁,但心里仿佛知道那是她命中极重要的人。她翻身想去追,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一忽儿旁边又有人在喊她,她张口答应却发不出声音。她心中一急,不觉睁开眼,却看见祈太太和宝含两个人一左一右夹住她,让她动身不得。她一阵狐疑,连忙抬眼去看香微,只见那一方素绢白帕不知道何时已覆在了香微脸上。
苏颜华睁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外面天已经大亮,有一线光从草棚顶上落下来,落在地上就成了一支尖利的箭,斜斜的白亮的箭头,刺得她眼睛生疼,她却只不能闭上——她恍惚看见数年前的永定家里,她正在解交绳,门忽然开了,白光笼罩里,父亲领进来四五岁一个小女孩,黑亮的眼睛,尖尖的下颌。那孩子怯生生上前两步,抿着嘴跪下去,清甜的声音如在耳畔:“姑娘。”
香微——她心中忽然一阵不可遏制的疼痛——眼前真的是香微么?是那个在紫藤花架子底下和自己追追闹闹的香微么?是那个姑娘姑娘叫着人前人后万事张罗的香微么?她忽然发了狂一样往前去扑,去挣,她要去问她——香微,咱们不是要一块儿去章平的么?你要我对宁公子说实话,我这就去和他讲。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你是我帐下军师,我再不会教训你,我都听你的!她嘴里呀呀有声,却话不成句,全身不住打着颤,牙齿咬进了嘴唇里,却不觉得疼。
直至午间,祈太太方从草棚中走出来。生老病死她也算见的多了,如今这情形却仍让她看得心酸。可人死不能复生,为今之计只能赶快将那姑娘装殓起来才好。她一抬头,大殿里文书、班头同众衙役们正在吃酒顽笑,祈太太点一点头,少不得又要跟他们交道交道。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