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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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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料堆的阴影被拉长,像一只匍匐在地的巨兽,即将吞噬最后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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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若薇的每一根骨头缝里,都像是被塞满了生锈的铁屑,每一次活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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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意识快要被疲惫吞没时,指尖触到了一块截然不同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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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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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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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奇怪的、带着韵律的起伏,比盆壁厚重,却又比胎底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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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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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她刻意死死压在心底的词,不受控制地浮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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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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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腿李那个疯狂计划的另一半——云纹底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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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瞬间屏住呼吸,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稳住微微颤抖的手指,一点,一点,将那块碎片从层层叠叠的垃圾中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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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巴掌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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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扯起满是污垢的衣角,机械地,反复地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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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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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繁复而流畅的纹路,在夕阳的余晖下,缓缓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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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朵卷曲的云头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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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工精湛,带着一股要乘风而去的飘逸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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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釉色,是她追寻了一生,刻在骨子里的天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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