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犯困,眼皮也算老实,只是眉头越拧越紧,像打了个死结。
一行字看进去,咕哝半天没个章法,像是在和书里的圣人赌气。
他咬了咬牙,翻了一页,又翻一页,神情认真得仿佛要把那纸盯出个洞来。
一连耗了大半个时辰,才勉勉强强读了个大概,额头却已沁出薄汗。
姜义在旁瞧着,没作声。
自己初翻书时,虽也踉跄,可好歹看得懂些皮毛。
这小子倒是心静得快,读书的劲头却是真不济。
一合计,心里便有了数。
自己若要读通三教典籍,得个一二百年起步;
这小儿子嘛……怕是得耗上三五百年,还未必摸得着门槛儿。
悟性这一桩,终归不是靠静心死撑就能补全的。
姜义倒也不气馁,反而「哧」地一笑,将书从姜亮手里抽了回去。
手指在书页上一弹,往后一靠,抬手一指灶房那头:
「行了,别绷着了,去灶里烧火去吧。这几日你娘最念你,多陪陪她。」
说罢,将那本旧书往膝头一拍,自己却眯起眼来,安安稳稳地晒起了太阳。
天高地远,读书这桩事,不急在今朝。
才歇了片刻,院外便飘来一阵争声。
「……你那脚尖,再往前一寸,就能卸了那股子劲儿。」
是姜明的声音,语气不急不缓,带着几分讲理的耐性。
「可我明明……明明都……」
姜曦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似有些不服气,却又挑不出理。
咕哝声全憋在嗓子眼儿里,听着就像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
那腔调一听便知,十有八九又是副帮主之争没讨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