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他发疯。
后头一看这鸡的毛色,那牛的膘劲,再看看院子里新搭的棚子丶新垒的鸡窝,再也坐不住了。
便有三三两两的人,打着「串门」的旗号,时不时溜到姜家地头上转。
有的拿茶叶来换鸡蛋,有的拎着自家不下蛋的老母鸡,嘴上说是问病,眼光却在姜家院子里打转。
姜义看得清楚,也不藏着掖着。
有人问起,他便随口一说。
鸡鸭牛羊上山吃草吃虫,晚上自己就下山了,不费米粮不误工夫。
只是话说得清楚明白:
「后山的路,谁都能走。可这山里头有没有邪气,我可不敢打包票。是福是祸,得自个儿掂量。」
年景不好,米贵草苦,家家都在算计着,怎麽省下一口细粮。
只要能不饿着肚子,脸皮厚点也认了。
话才传开没几日,便有胆大的,赶着一窝咕咕哝哝的鸭子,直奔后山而去。
鸭子走路本就急躁,这一群更是风风火火。
姜义在地头瞧见了,不但没拦,反倒笑呵呵地挽起袖子,帮人拍着巴掌赶了几只脱队的。
转头便搬出竹篾绳索,忙不迭地在自家田埂两边围起栏来。
不是防贼,是防那群还没进山,就先在他田里开席的鸭子。
鸭子们倒也争气,进山一晌午,出山便各个毛亮眼活,摇摇晃晃地一路回了家。
瞧着一个个膘肥体壮,肚子撑得圆滚滚的。
有人蹚过了浑水,满村子人心就都活了。
鸡鸭鹅狗丶牛羊猪马,凡是腿脚能动的,全让人撵着往林子里挤。
连张屠户家的老黑猪,也被他女儿拿着搓衣棍,敲着屁股赶进去了。
姜义眼瞅着这山路都快堵成集市,便也不含糊,索性给自家牲口一一做了记号。
有的耳朵剪了口子,有的腿上缠了红绸子,免得日后分不清。
那后山究竟有多深,谁也说不准。
姜义只晓得,每回进山,眼前的路都不一样,有时左绕右拐,有时笔直冲坡。
但不论从哪条道,转到最后,总还是稀里糊涂地回了山脚。
再过几日,村里怕是半数的鸡鸭牛羊,都哒哒咯咯地奔山口去。
可日子一久,那些牲口出来的时候,肚子却没先前那麽圆了。
众人心里都明白。
这片山林再深,也终究有个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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