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十几载的名字,第一次堂堂正正烙在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上。
风雪狂啸着卷过户册。
人群里一个、两个、三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默默走出来,在柳娘身后站成一片颤抖的树桩。枯瘦的手纷纷伸向沈桃桃手中的户册。
谢云景玄色氅角在风中猎猎如旗。他接过沈桃桃手中的户册,在上面重重戳下象征北境军权的黑鹰印章。
夜里,谢云景看着柳如芳的指印,在油灯下泛着乌沉的光。他屈指敲了敲沈桃桃记工分的册子:“几百号的流放犯,你把人家暖炕头的‘活牲口’放了单飞……不怕半夜有人摸黑给你炕洞里塞断头刀?”
沈桃桃正叼着半根红糖棒棒糖磨牙,“咔吧”咬碎最后一块糖晶。她慢悠悠抽出光秃秃的木签子,沾着唾沫星子划拉今日的煤块工分:“宁古塔最值钱的是啥?”
“粮?布?”谢云景蹙眉。
“是人,是能生火做饭、暖被窝的人。”沈桃桃虎牙锃亮地磨着木签豁口,“守兵营七百光棍,三五年摸不着女人的手,看头老母猪都他娘的赛貂蝉,那些有老婆的爷们呢?”她忽地嗤笑,木签尖戳向远处缩在牲口棚嚼雪的王有粮,“把婆娘当牲口,犁完地还能牵出去换三斗糠,这种畜生也配有婆娘?”
谢云景抬手擦了擦沈桃桃嘴边的糖渣。
“女人离了牲口棚,”沈桃桃手腕一甩,木签精准扎在名册上柳如芳的名下,“才能遇见真正心疼她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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