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无异琼脂玉膏。
有人烫得直哈气也囫囵吞咽,有人撕下仅存的里衣兜住肉骨头,滚烫的汤汁渗过布料烫红皮肉也死死捂着,那是能救命的油水。
谢云景裹着大氅立在驿站门口,肩上剧痛被寒风一激,眼前有些发黑。
视线穿过锅边疯狂舀汤的人影,落在角落处,沈桃桃捧着自家带来的粗陶碗,小心剔下一块精瘦熊肉塞进何氏嘴里。
何氏烫得直缩舌头,却笑得开怀。
沈桃桃自己也咬了一口,黛眉却蹙起。熊肉干柴发酸,远不如她想象中美味。
锅边忽然爆发哭嚎,李家十三岁的小子被推搡倒地,破碗里的碎骨肉汤全泼进雪泥地里。
李瘸子抱着嚎哭的儿子,浑浊老眼映着雪地里刺目的油花,像被泼碎了的命。
谢云景指节敲在腐朽的木栏杆上。
“都听着!”寒铁般的声线压下鼎沸人声,“熊是沈姑娘猎的,也是她说要分给大家的。”
大家纷纷跪地,向着沈桃桃磕头,嘴里喊着“仙女”,“活菩萨”。
沈桃桃侧身避开,自从上次水井的事,她对这种前脚跪地叩拜,后脚冷眼旁观的人,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谢云景的目光扫过流放人群,望向远方黑黢黢的群山,“从明日开始,一家出一个壮丁,进老熊岭挖够三百斤‘黑岩’。一月为期。”
窃窃私语如毒气在人群里迅速蔓延。
老熊岭,雪窟窿埋死人的地方。
有人惊恐地蜷缩,有人拽住了家里男人的胳膊,饿死都不去。
谢云景声音冰寒依旧,字眼却似重锤砸在流放犯的心尖,“扛回石头的……”他手霍然指向风雪中如堡垒般静立的沈家木屋,“本王着人,给他家盖一栋沈家这样的屋子。”
风雪卷过一张张冻僵的脸。
李瘸子死死瞪着木屋,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儿子,眼睛里爆出骇人的光。
“我去!”他的手高高举起,撕裂的袖管露出冻疮流脓的胳膊,“我给大壮挣个木房子!”
“带……带我一个!”
“算上我们爷俩!”
低吼汇成决堤的潮水。
无数皲裂的手掌刺破风雪伸向天空。
驿站门口,谢云景看着那片突然“兴奋”起来的人群,恍惚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初到宁古塔时,为亲卫们每人灌下烈酒时,那些灼灼燃烧的眼睛。
张寻悄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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