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下铺的双层松木床,床上铺着干燥稻草和粗布褥子,被褥每半月由工地上的女工们换洗一次。时下正值酷暑,每间屋子都在用艾草熏着,驱蚊虫、防暑病、辟邪秽。
板房两侧各搭了两座芦席澡堂,分男女两区,大铁锅全天烧着热水,工匠们可拎木桶打水,每人每日两桶。免费发放洗澡的皂角和洗头的木槿叶汁。只需花上几文钱,还有专门浆洗、缝补衣服的女工。
四处已开始掌灯,过了收工的时间,来洗澡的只有稀稀拉拉几个。玉城问道:“怎么这么少人?”
“现在天气热,工人们收了工就直接去到河边洗了,那边又凉快又管够,反正也不用担心回来晚了没饭吃。。。”
玉城听了心中一动,我们去河边看看!
酉时三刻,凉水河被晚霞灌醉了。
西天像打翻了朱砂缸,云浪从赤金滚到绛紫,再泼进河里,把整条河道煮成熔铜。河滩上蒸腾的水汽裹着汗味,被霞光一照,竟浮起一层金红色的雾——仿佛老天爷给这群汉子点了盏暖帐灯。
“下饺子喽!”不知谁吼了一嗓子,几十条精壮身子噼里啪啦砸进河里,惊得鱼群乱窜。黑皮的壮汉直接鱼跃,白皮书生似的匠人先探脚尖想试试深浅,就直接被后面的同伴给挤了下去,溅起三尺高的金珠子,那些原本就已经泡在河里的汉子们遭了秧,骂声一片。
无一例外,都是光着身子。即便是远远的看着,玉城仿佛也能嗅到汗臭味、雄臭味、尿骚味混合在一起的,统称为阳气的味道,直冲云霄,仿佛这里便是全天下阳气最集中的地方。
岸边,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儿正擦着身子,粗布巾子搭在肩上,水珠顺着脊背滚落,在腰窝处短暂停留,汇聚进了饱满扎实的股沟,又从会阴处顺着腿最终滴入沙土。那边,一个黝黑精瘦的大叔,大喇喇地对着一棵树尿尿,黑黑肉肉的鸡、黑黑松松的卵袋,让玉城又想起了小时候无意中看到村里马三爷尿尿时,驴一般的家伙事儿,不自觉地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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