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发飙,站起身说道:“你慢慢挑,我去老院子看看。。。晚上我睡那。。。”
“去吧去吧!你爹每日都过去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随时等你回来住呢。。。”
第六十九章
果然一切都是一模一样——与十四岁时刚刚来西安的时候一模一样!
玉城有时会想,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就是那一年,还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那是一种最纯粹的幸福!然而一天天长大,了解的真相越来越多,面临的抉择越来越多,幸福便不再纯粹了——原本一百分的幸福,可能掺杂进了十分的隐忍、十分的无奈、十分的羞耻、十分的卑微,幸福就只剩下了六十分。
好在牺牲掉的那四十分幸福,换来了今日的名利和欲望,你没办法说这种交换值不值,就像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不值吗?反正已经回不了头了。
玉城先是站到了井边,寒冬腊月的井台覆着一层青黑色的冰壳,像块被岁月磨亮的铜镜。井绳冻成了僵硬的蛇,蜷在辘轳上,挂满晶莹的冰溜子。
这口井记得太多故事。
井壁内壁的青苔早已枯黄,却仍顽强地攀附着那些被井绳磨出的凹痕——最深的那道,是爹每年腊八都要亲手凿开冰层时留下的。他总说:腊月井水最甜,然后提着第一桶泛着白雾的井水,在厨房里熬出满院子的腊八粥香。
炎炎夏日里,阳光和灰土混着汗水,黏了一身。黄昏里,脱的光溜溜的,一桶水又一桶水地浇在身上,冰凉沁骨——那是小时候在绥德老家根本无法企及的奢望。先吃两口井水湃过的冰西瓜,还是先吃爹爹端上来的热饭菜,那是两难的幸福选择。
玉城没有进正房,因为那里承载了太多不堪回首的记忆,耗尽了马金阳的精血汗泪。厢房里,当年睡的床、盖过的被子,都还一模一样,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玉城甚至还想起了第一次半夜遗精时的尴尬和无措,又笑又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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