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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道的最后一段宽阔得不似人间。浑浊的土黄水流到了此地,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驯服般劈开,露出两岸赭红色的嶙峋山崖。空气变得格外清冽干燥,带着一种金属碎屑摩擦后的生涩气味。拉车的青骡子蹄声嗒嗒,敲在光滑如黑玉的巨大石板路上,回音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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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的路,像把细沙从指缝里一点点漏完。沿途山花谢了又开,草木的枯荣在车轮底下打着滚儿过去了。烨涛大部分时候都缩在车厢角落那堆积压的行李包裹里,鼻尖永远萦绕着几种挥之不去的味道:麻袋里草药的陈腐气、油纸包里干肉腥气的油腻、还有楚槐身上那股常年浸润的、浓烈又复杂的药味——甘草甜、黄连苦、陈皮涩、薄荷凉……它们混在一起,黏在他的头发丝儿、破棉袄的每一根经纬线里。他脑袋里塞满了硬灌进去的疙瘩草、紫背天葵、灯心草这些拗口名字的形状、颜色和气味差别,像一团被反复揉搓的湿麻线,又乱又沉,搅得他脑仁儿一抽一抽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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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他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从乱麻堆里拎了出来,整个上半身都探出了摇晃的简陋车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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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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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泥墙土屋或斑驳的旧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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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高得离谱、一直捅进天上那薄絮般云层里的巨墙,横亘在前方的地平线上。墙体灰白,泛着冰冷的金属冷光,光滑得连只鸟儿都找不到落爪的地方。墙顶之上,错落地伸出来一截截暗哑的漆黑粗管,管口深处偶尔有一闪即逝的幽蓝弧光,滋滋低鸣,如同沉睡巨兽喉间的闷雷。墙根底下,更是开了几十道高得出奇的巨型拱门洞,每道门洞都吞吐着滚滚的人流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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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师傅!”烨涛嗓子有点发紧,手指死抠着窗框粗糙的木棱,指尖发白,“那……那墙顶上的铁管子是啥?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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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槐原本缩在另一头,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盹,口水都快流到脏兮兮的衣襟上了。被烨涛这么一吼,他猛地惊醒,袖子蹭了下嘴角,也把半个身子挤到车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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