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吹走的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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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董庄子自然是不可能给描画师傅出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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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氏了然颔首，又问：“描画是费银子的功夫，难为贺姑娘一边为骨董庄子描画，一边习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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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问画画这么阳春白雪的玩意儿，她一个孤女哪来的钱和精力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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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山月抿唇浅笑：“总得讨口饭吃呀，这世道，姑娘家抛头露面的不合适，力气活又做不了，再就是绣样或编竹篾筐——都试过，也不长久。您是敞亮人，我也不瞒骗您，我这描画往上说是贵人们赏的雅致玩意儿，往下说就是个临摹画仿品的藏在暗处里的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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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画画儿这行当在苏州府当真是不值钱的，‘苏州片’好的劣的都有，仿得好的一张画卖个半两八钱银子，天赋差些的能糊口饿不死已是大善了。那些个精贵的矿种颜料，我们是用不起的，泰半现在沙池里用树杈子描样，待描得差不多了，庄子才给真东西叫你画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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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山月说得真挚又诚实，丝毫不避讳经历过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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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氏眯了眯眼，重而将目光落在了贺山月浓烈的眉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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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呀，姑娘多，有四五个。”忽而，段氏笑起来，梨涡映在嘴边：“娇惯得很，也难管教，且好些个都是及笄待嫁的年纪了。若是与贺姑娘有结缘的机会，我们家会给家中的女先生在后罩房备一处住宿的角楼，若无要紧事，是不愿意女眷常常进出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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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山月颔首表示理解：“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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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氏再问：“家中确无挂怀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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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山月抬起眸子，摇摇头：“我离开苏州府时，与族中长辈将家中的一些积蓄、老宅、祭田尽数交接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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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氏一听便懂，这是拿钱换人，别说外人吃绝户，吃绝户吃得最狠的，往往是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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