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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肖锋才后知后觉自己到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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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刺鼻的药水味像一根细铁丝,缠着鼻腔往脑仁里钻,混着走廊尽头隐约传来的推车轮滚动声,在寂静中划出金属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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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褂的影子罩下来,镊子夹着酒精棉在膝盖上压了压,他倒抽一口凉气——比被山石划开的伤口更疼的,是关节里那股钝钝的、要裂开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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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棉片贴上皮肤时激起一阵战栗,仿佛有根锈蚀的钉子正缓缓拧进骨头缝里,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那根隐秘的痛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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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板撕裂。”医生摘下橡胶手套,乳胶摩擦的轻响在耳边炸开,“至少卧床两周,再活动……可能要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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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攥着湿透的草帽站在床头,雨水顺着帽檐滴在地砖上,嗒、嗒、嗒,像倒计时的钟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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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粗糙的手掌还在微微发抖,汗渍和雨水混成一片深色印记,洇在草编的纹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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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组长,安置点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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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肖锋声音还哑着,却伸手拽住对方袖口,布料摩擦掌心,粗粝得像砂纸,“去把全村转移名单和房屋分布图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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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愣住:“您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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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来。”肖锋重复,指节因用力泛白,指甲边缘嵌进棉被的纹理,留下几道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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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斑驳的褐色像一幅歪斜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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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暴雨里的碎语突然在耳边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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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婶蹲在漏雨的灶前抹眼泪,柴火噼啪作响,她哽咽的声音混着屋外雨打铁皮棚的节奏:“王总说搬了给补偿,比政府多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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