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从容道:“上承两汉四百年大一统,下接南北朝三百年大分裂,作为秦汉第一□□最后的余晖,三国当然有其特殊的地位——简单来说,通过观察三国,我们可以看到大汉体制的全面崩溃;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命,大势所趋,无可如何的天命。”
听到“大汉体制的全面崩溃”,老登的嘴角迅猛抽了一抽:
“天下无不亡之国,难道每一回的体制崩溃,你都要再三观察不成?”
“喔,这倒不至于。”穆祺很坦诚:“否则我就该关心关心带秦末世了,是吧?王朝更迭是常事,曲折进步也不足为奇;但问题在于,大汉灭亡所造成的波折和损失实在是太大了——神州陆沉、社稷丘墟;中原腥膻,衣冠委地;三百年南北割据,几乎葬送了自始皇帝以来,刚刚现出曙光的大一统;要不是真有天降伟人在场收拾局面,可能国家从此一撕两半也说不定……这样惨痛悲哀的教训,当然不能随便放过;再说,大汉崩塌后天下沦落到如此局面,很多症结本来就是根深蒂固、源远流长的毛病,可能不少麻烦,还是陛下也在艰苦面对,甚至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也是很好的事情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永远不能回绝的价码,哪怕天子也是如此。所以,在听到这直击心弦的论述之后,皇帝——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同时露出了某种诡异的、难以忍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