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至亲,应该还能在武帝冷漠的内心中激起一点涟漪;而这一回嘛,皇帝大概只会觉得根本就是好死,最好死远点,别死自己跟前。
不过,无论心中是如何不屑一顾,充满了愤怒的暴虐,皇权毕竟不是一人可以完全拍板的万能许愿机,即使强势如孝武皇帝,仍旧需要说服他的基本盘,征求铁杆心腹的赞同,或者至少是默许。
所以,他停了一停,平静开口:
“做大臣的都有各自的难处,平日里瞒一瞒哄一哄,其实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横竖不痴不聋,不做阿翁。但无论如何,这些人也该有个限度——敷衍其他的就罢了,在军饷上居然也敢敷衍塞责,放纵无视!眼下正是用兵之际,如果军中因此有了变故,其奈江山社稷何?”
说白了,老登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官场该懂的潜规则全都门清。西汉尚且不存在什么廉洁自励的操守文化,学得文武艺卖予帝王家,那高位的官员吃一点喝一点收一点,地方的冰敬炭敬宫里四季的赏赐,都可以拿,都没有关系;皇帝都能大度理解,予以充分的容忍。但同样的,当高官们主管的业务出了一点毛病,陛下操起刀子杀他们全家作为补偿,那想必他们也能大度理解,予以充分的容忍吧?
再说了,少府负责选矿铸币,御史和廷尉负责监督,丞相负责统揽全局;如今铸币出了毛病,找他们追责本来就是理所当然;至于责任具体怎么划分,划分的责任是否就真是罪该万死,那就属于很次要、很不必操心的内容了。毕竟——
“用兵之时,军中一定不能出变故。”老登重复了他的底线:“如果军中出了变故,就一定要用强有力的回应,平息一切可能的猜疑。”
穆祺愕然看了他一眼,显然是立刻就听出了潜台词。公孙弘张汤等人有罪无罪其实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军饷中掺有劣钱的大雷需要有足够份量的人头来填坑,未来士兵们的怒气能有一个恰当的、合适的发泄渠道——以老登的估计,丞相加御史大夫加十几个两千石的人头应该可以抚平这个愤怒,恢复朝廷的威信;如果还嫌不够,那就只有往诸侯王、往长公主、甚至往先太后的娘家身上攀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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