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得了,良恭忙跟过去,她朝里头侧着身,他就够着脖子往里头去看她。见她握着个拳头抵在嘴上,一口一口地死咬着指节。他稍用些力气把她的拳头拿开,握在手里问:“姊妹两个吵了嘴了?”
妙真向他这面翻了个身,自枕上望着他。觉得他这话问起来,好像是已经全然忘却了鹿瑛当初的作所作为。就连才刚他和寇立在外头说话,也像是不记得了那些是是非非。
那严癞头他也忘了么?
她这样一自问,鼻子猛地又是一阵刺激的酸楚。她知道他没忘,只是他对无能为力的事情惯常保持沉默态度。她坐起来,把鹿瑛方才说的话告诉他听,落后嘴角一歪,笑得没力气,“你总说严癞头死得蹊跷,没曾想果然如此。”
她发现她的声音变得很平静,已经不再对花信感到吃惊。或者说,她对人的坏处不再有多少意外。
“小时候我贪玩,又爱热闹,嫌有个白池还不够,爹就吩咐花信的舅舅带了她家来,安插在我屋里伺候。她那时候不多大一点,怯生生的一双眼睛,一进我屋里想看不敢看的,偷瞄着屋里那些陈设玩意。我知道她是有些贪财,可家里那么些下人,谁不背地里捞点好处?可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为了这些好处出卖我,杀白池,杀宁祥……宁祥还一心喜欢着她呢。”
良恭微微张着嘴听她说着,半晌才阖拢来,冷静地问:“衙门判了她什么罪刑?”
“鹿瑛说,案子还得与昆山那头核查,暂且还没判下来,总得明年才能定罪了。”她知道他在想什么,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笑了笑,“你放心,花信没家世根基,谁肯替她疏通?杀人偿命,按律一定是死罪。”
良恭低头看她的手一眼,也为自己多余的担心感到可笑。穷人在这一点上总是享有格外的公平。他反握住她的手,妙真顺势把脑袋搭在他肩头,目光望到对面窗户外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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