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的刹那,他看见一支羽箭从城楼上射来,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像极了当年那只风筝的尾羽。
那支羽箭呼啸着坠向军阵,噗地扎进前排一名亲卫的肩胛。亲卫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滚烫的血珠溅在冰冷的铁甲上,瞬间凝成暗红的冰碴。曹操的指节在令旗杆上捏得发白,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这感觉与三十年前在谯县郊外追风筝时一模一样,那时他扑在麦田里,被碎石划破的掌心也是这样又麻又烫。
“放箭!”城楼上突然竖起无数黑黢黢的箭簇,如同暴雨前骤然压境的乌云。曹操猛地向后退半步,身旁的许褚早已横起虎头湛金枪,将三支连珠箭挡在三尺之外。枪尖震颤的嗡鸣里,他听见自己少年时的笑声从箭雨缝隙中钻出来,混着风筝线绷断的脆响。
“主公!云梯已架上东南角!”副将的嘶吼刺破耳膜。曹操抬眼望去,晨曦正沿着城墙的垛口流淌,将那些攀援的士兵镀成金红色的剪影。有个年轻的身影在云梯上奋力攀爬,甲胄被城砖磨得发亮,像极了当年那个攥着风筝线狂奔的少年。
城楼上突然泼下滚油,金红色的剪影瞬间裹在烈焰里。曹操的瞳孔骤然收缩,恍惚看见那团火焰变成了风筝燃烧的尾羽。建安三年讨伐吕布时,下邳城的火也是这样烧的,那时他站在白门楼上,看着陈宫的血在青砖上蜿蜒,忽然想起少年时与这位老友在洛阳太学的槐树下分食胡饼,饼屑落在陈宫新买的帛书上,晕开一小团墨迹。
“擂鼓!”曹操的吼声惊飞了高坡上的寒鸦。战鼓的轰鸣如同地底传来的雷鸣,震得冻土都在微微颤抖。他忽然想起父亲曹嵩的书房,那些被虫蛀的竹简在夜风里发出的轻响,与此刻的鼓声竟有几分相似。十五岁那年,他偷了父亲藏在梁上的《孙子兵法》,在柴房里点着油灯读到天明,晨光从窗棂钻进来时,恰好照在“兵者诡道”四个字上,墨迹里似乎藏着无数兵马在厮杀。
一支火箭拖着长焰射中了中军的帅旗,丝绸被灼穿的裂帛声格外刺耳。曹操伸手扶住摇晃的旗杆,指腹触到旗面上绣着的“曹”字,针脚里还残留着卞夫人缝制时的体温。建安元年迎汉献帝入许都的那个雪夜,卞夫人也是这样坐在烛火旁,用金线修补他磨破的战袍,窗外的风雪声里,她轻声说:“夫君还记得吗?当年在沛国,你总爱把风筝线缠在我发簪上。”
城楼上突然响起一阵骚动。曹操眯起眼睛,看见守军正慌乱地拖拽着什么。晨光突然大盛,照亮了城墙垛口后露出的弩机――那是孙权从交州运来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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