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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目光微凝:“嘉靖旧事,朕亦有所耳闻。自隆庆开关至今,已有五十三年,流入大明的白银,不知凡几,不知可否以银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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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自严苦笑摇头:“陛下,白银虽好,然其弊亦深!白银非朝廷法定铸币,其形制、成色、重量,千差万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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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市面流通者,就有马蹄银、砝码银、碎银;成色则有‘九八足纹’、‘九成色’、‘八五色’乃至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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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奸商熔铸时掺杂铅锡,以次充好!名目更是繁多,什么‘元丝’、‘青丝’、‘水丝’、‘西鏪’、‘石鏪’、‘柳鏪’、‘茶花’、‘茴香’、‘单倾’、‘双倾’……不下十数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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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交易,必随身携带戥子、绞剪、试金石,验看成色,分割称量,繁琐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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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谟也叹息道:“陛下,此等乱象,不仅苦了百姓,更害了商贾!异地贸易,结算尤为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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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地之‘柳鏪’银,至乙地或折价三成;大宗交易,光验银、称银、剪银便耗时半日!更易滋生欺诈,纠纷不断。此乃我大明商旅之桎梏,民生之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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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听完,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发出笃笃轻响。暖阁内一片寂静,众臣皆屏息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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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洞悉根本的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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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卿所言,朕已明了。宝钞之败,败在朝廷失信滥发;铜钱之乱,乱在私铸横行,劣币驱逐良币;白银之弊,弊在形制不一,成色驳杂,交易繁琐,易生奸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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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扫过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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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三弊交织,致使我大明钱法混乱不堪,钱荒时现,商旅困顿,百姓苦不堪言!朝廷税赋征收、俸禄发放、军饷支应,亦因此倍受掣肘,损耗巨大,动摇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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