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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卷着咸腥的凉气,扑打在“海魔鬼号”冰凉的铁壳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我靠在驾驶室外冰冷的舱壁上,望着眼前这片颜色越来越深、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墨蓝,胃里也不由地跟着那起伏的波涛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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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孙大哥,”我清了清嗓子,声音在轮机低沉的轰鸣和海浪拍击声中显得有些飘忽,“不瞒二位,对于驾船出海这件事,我和老八还有罗灵三人,也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对这航海的门道,那是拿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航线怎么走,全凭你们二位掌舵的眼力,我老黄一百个放心。”我顿了顿,想起后舱那位爷的惨状,不由得咧了咧嘴,“哦,对了,老八那小子,在后头吐得快把苦胆呕出来了,这会儿正在后面装死呢。瞧他那德行,十有***也是个秤砣投胎的旱鸭子,万一真栽海里,一准儿得沉底咯,捞都捞不上来,你们也帮忙多照看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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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随口一句闲话,却像根针扎在了喜贵的神经上。他猛地扭过头,那张被海风和岁月蚀刻的沟壑纵横的黑脸瞬间绷紧,浑浊的眼睛里射出渔民对大海根深蒂固的敬畏,几乎是带着惊恐的腔调,用浓得化不开的胶东腔急吼吼地冲着惊蛰和我嚷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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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妈呀,我的黄老师!这话可不兴乱嚼啊!‘沉’、‘翻’、‘死’、‘完’……这些字眼儿,在船上那是一等一的晦气!提都不能提!龙王爷在底下支棱着耳朵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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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张地搓着满是老茧的手,仿佛要把那脱口而出的不祥字眼搓碎,“咱老辈儿传下的规矩,‘船行水上,嘴是门闩’!人躺下了,得说‘歇着了’;船没事,得说‘顺溜’;鱼在锅里得‘划过来’,绝不能说‘翻’!筷子掉甲板上了,那叫‘拾起来’,千万甭提‘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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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喜贵这突然的发作吓得一激灵,心脏怦怦直跳,暗地里直犯嘀咕:好家伙!刚才这一通嚷嚷,“沉”、“翻”、“死”、“完”这些您老嘴里不能提的字眼儿,自己可倒是一股脑儿全给抖搂干净了!合着这规矩是专门给我们这些外乡人定的?甭管是龙王爷还是海里的什么精怪,就专挑我们这些不懂行的欺负呗?这上哪儿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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