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父的提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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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烬离开后，巷子里的空气似乎许久才重新开始流动。那辆锃亮的黑色轿车早已消失。林穗站在三轮车旁，指尖还残留着新麦馒头的温热，以及塞进他掌心时，那昂贵丝绒布料冰冷滑腻的奇异触感。巷口的风卷着隔夜的油烟和潮湿的霉味吹来，拂动她额角的碎发，也带走了最后一丝不属于这里的雪松冷香。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只有熟悉的、厚重的市井气息。她弯腰，重新系紧三轮车车轮下的半块砖头，铁皮车斗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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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望海市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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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海集团总部顶楼，专属摄影棚。巨大的柔光箱如同人造太阳，明亮得不似人间。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氛。背景是巨大的、装裱精美的泼墨山水，笔力遒劲，意境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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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崇山端坐在一张明式圈椅中。他穿着一身低调奢华的深青色真丝唐装，领口和袖口以极细的金线绣着云纹暗花，在强光下偶尔流淌出内敛的光泽。银边眼镜后，那双深邃的眼睛平和地注视着镜头，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煦而悲悯的笑意。他微微侧身，姿态放松而雍容，一只手随意搭在膝头，腕上缠着一串温润的深色檀香木佛珠，每一颗都沉淀着岁月的包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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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沈董，您这个角度太完美了！眼神再稍微…对，就这样！悲悯！带着俯瞰众生又心怀慈悲的感觉！太棒了！”戴着贝雷帽的摄影师半跪在地上，激动地按着快门，快门声密集如雨点。“封面人物！年度慈善家！非您莫属！这张照片一登出去，《望海慈善家》这期的销量绝对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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镁光灯疯狂闪烁，将沈崇山那张儒雅平和、几乎找不到岁月深刻痕迹的脸，定格成一张张完美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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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小高垂手立在几步之外，屏息凝神。他手里捧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几份加密文件的预览图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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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持续了近一小时。当摄影师终于满意地喊出“完美收工！”时，棚内紧绷的气氛才稍稍松弛。灯光师开始关闭主光源，巨大的柔光箱暗下去，四周的阴影如同潮水般重新涌回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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