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烛摇文渊,笺藏意远

敲打，到底是出于何种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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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士奇看着两位同僚疑惑，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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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老夫看到的是，一个比王振更危险的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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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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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杨士奇缓缓道，“他是年岁大了，走投无路，才自阉入宫。他有城府，知进退，他的贪婪和跋扈，是在权势熏天之后才慢慢滋长出来的。而这个陈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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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他太年轻，太聪明，也太急了……像极了咱们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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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番请教之言，看似谦恭，实则是急于在内廷与外朝之间，建立自己的位置。这份急于求成、匡正一切的心气，若是用在正途，乃国之幸事。但若用在弄权之上，远胜十个贪婪的王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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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士奇看着恍然大悟的二人，继续道：“老夫今日训他，并非出于私心，而是出于公心。陈安，是陛下如今最信赖的一把刀。若不趁他心地尚纯、污秽尚浅之时，为他刻上规矩二字，将来他恃宠而骄，揣摩圣意，矫诏弄权，到那时，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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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让杨荣和杨溥彻底明白了杨士奇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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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在打压新贵，而是在尽一个老成谋国者最大的努力，去规避未来可能出现的风险，是在为那位他尚不能完全看透的少年天子，提前修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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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不及也。”杨荣由衷地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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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士奇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现在看来，或许是老夫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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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拿起那张素笺，轻声道：“能写出这番话的君主，又岂会掌控不了一个家奴？他今日派陈安来，或许……正是算准了老夫会替他出手管教。他借我等之手，立他内臣之规。这份心机，这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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