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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国历一八一七年的夏天,毒辣的日头悬在头顶,像一只烧红了的巨大烙铁,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自江北龙脉泣血,稷子哥生死不明后,李易便像一粒被狂风吹散的草籽,辗转流离。此刻,他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江北行省龟裂的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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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柔软与丰腴,触目所及,是蛛网般狰狞蔓延的巨大裂口,深不见底,贪婪地吞噬着最后一丝水汽。枯死的禾苗如同无数指向苍天的焦黑手指,在热风中发出簌簌的哀鸣。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绝望的气息,沉重得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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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两旁,景象凄惨。衣衫褴褛的流民汇成一股股浑浊、缓慢移动的浊流,麻木地向北蠕动。他们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嘴唇干裂出血口子。有人走着走着,便像被抽去了骨头般软倒在地,再无声息。路边的树皮已被剥食殆尽,露出惨白的树干,如同被啃噬过的巨大骸骨。偶尔有孩子微弱的哭声响起,很快又被死寂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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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喉咙里像塞了一把滚烫的沙子。他怀里紧紧揣着半个硬得像石头的麸饼,那是他仅存的口粮。他脸上,那道早已干涸、却依旧隐隐透着暗金色的污痕,去年龙脉泣血时溅落的印记——在烈日的曝晒下仿佛又灼热起来。那夜稷子哥染血的身影、山坳里如倾盆的血雨、地底深处那悲恸到极致的龙吟,还有自己脱口而出那句带着血锈味的预言——“龙血不止…兵祸要来了”——此刻在这片赤地千里的炼狱里,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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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祸未至,天罚已临。这千里焦土,莫非就是那泣血龙脉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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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深想,只是更加用力地裹紧了破烂的衣衫,低着头,汇入那沉默北上的、蝼蚁般的洪流。目标只有一个:江北边境。传闻那里靠近边关,朝廷为了戍边,多少会有些赈济的口粮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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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易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终于看到北境边城那高大的、风沙侵蚀的城墙轮廓时,心中并未涌起多少希望,只有更深的疲惫和一种源自骨子里的寒意。城门口,景象比江南官道更加诡异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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