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来。
方腊举着火把,单手猛地扯开衣襟,露出鞭痕交错的胸膛,声如裂帛:
“父老乡亲!兄弟们,俺们江南水米地,天爷降的雨露,偏生养不活种地人!一冬刮三遍漆皮,汗珠子摔八瓣熬的油膏,叫造作局勒逼得连根毛都不剩,那大宋的赵官儿要造宫殿,朱勔狗贼倒踩着咱们的人骨头去登天梯哩!”
他咬着牙,目呲欲裂,双眼中全是仇恨的火焰。
下面轰起哭骂:“剥皮县令刚抢走俺家十斤生漆!”
方腊攥紧了拳头,在空中挥舞着,“大家的血,流不尽!今年石纲过境,碾平了百亩稻,官府反叫俺们赔践踏皇木的罪过!俺只问恁种田的吃糠,织绢的衣褐,熬漆的手上尽是烂疮!这世道公平否?”
“不公!”底下千条喉咙一起喊,声若闷雷。
“俺再问!”方腊劈手指向北,“契丹夏贼年年逼咱纳百万岁币,官家倒拿江南膏血喂豺狼!边关吃了败仗,又抓俺们儿郎填命,父兄冻饿死在运粮道上!这道理通否?”
“不通!”人群中,用手里的铁锄木棍撞地,发出山响。
方腊骤然嘶声:“天补平均!这杀千刀的赵官儿,江山是从孤儿寡母手里夺得,他算什么鸟毛的真龙天子!税赋重过磨盘,胥吏狠逾虎豹!俺们竹木漆楮四行,连活路都绝了!活路都绝了!”
“明日五更,敢举火的随我劈县城粮库!杀朱勔党羽祭刀!活命之路——只在手中柴刀上!”
说完,他指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道:“这方有常跑去告密,要让那剥皮县令,将咱们全部杀绝哩!”
已经被说动的人群,怒火一点就着,纷纷举起锄头、木棍,朝着这些人挥舞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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