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哭得不行,最后哭累了,就这么沉沉靠在床边睡去。
汉子眼睛也很红,等儿子睡着之后,那些泪水这才夺眶而出。
妇人费力举起枯瘦的手,想要给自己相公擦去泪水,但到底是没了什么力气,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妇人艰难开口,断断续续说了些话。
“我运气……很好,能嫁给……你,虽然没……过上好日子,但你对我真的很好,我很……满足。”
“但这样……就要花光我所有运气吗……我还没看到阿迟长大……我还没……看到他……娶新妇……我……好难过……好舍不得你和阿迟……”
最后,妇人回光返照,来了些力气,看着已经满脸泪水的自家男人,嘱咐道:“我死了,不要买棺材,随便找个草席就行,把钱……钱……留给阿迟……娶新妇……”
说完这话,妇人便死了。
裴伯沉默地深深吸了一口烟。
最后他看到那老实汉子没有按着那妇人的遗愿用草席下葬,而是买了一口棺材,下葬的时候,裴伯听着男人说,“钱我会攒,但你活着的时候就没过好日子,死了还没口棺材,我就太对不起你了。”
之后这院子里就剩下了一对父子相依为命了。
老实男人做脚夫,挣了钱,一部分花在孩子身上,另外一部分,埋在院子里,但实际上也是花在孩子身上。
直到某天,孩子被人带走,做父亲的,没有阻拦。
再过了几年老实男人也死了。
这院子里便没有了人。
但裴伯却没有移开视线,只是一直看着。
直到他看到某个年轻人返回这里,在院子里挖出那铁盒,抱着铁盒一直在哭,眼泪不断滑落,这才挥了挥手,将这些景象全部打散。
最后,裴伯深深吸了口旱烟,嘀咕道:“好小子。”
……
……
有个青衣女子,从赤洲来到东洲,来到帝京,在那座道观里待了片刻,得知她要见的那个年轻人已经离开东洲游历,有些生气,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她在那帝京最高的楼上看了一眼,就要准备离开这座东洲,但最后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庆州府。
有个对她很重要的人,生于庆州府。
她走得很快,进入庆州府的时候,只是一瞬而已,但要进入那座小镇的时候,却又很慢。
站在镇子外的那条早就干枯的小河前,青衣女子想起了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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