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三垛不是坏分子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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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上的鸟虫是从来不受惊吓的，哪怕那么多鬼的惊扰，它们大过鬼，高于鬼，它们可以游走于鬼走的路，它们可以吃死人肉，吃鬼的肉，所以这山上的鸟虫，一如挂在天上的月亮，享受着仙境里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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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自己的魂魄出窍，出窍后的魂魄倒悬在悬崖边上，那里还有野藤，杂树肥硕的蛇，它们都倒悬着，整个身子紧贴着山崖，它们一定是想与山崖长在一起，并让整个世界倒置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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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度在垂死间突然看清了世界的样子，看清许多的倒悬物，看清了大片的云彩，它们倒悬着，那一瞬间他终于看清了佛，佛就是这样的倒悬，佛野藤一样地与山崖长在一起，吸吮着石头里的养料，青云白露，弹指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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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月寺被炸了，不是被烧，是被炸，你没有与日本人拼命的资格，你被抛了出来，抛向天空，被倒悬，日本人让你终于看清了佛的真正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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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在讨月寺，佛在山崖间，佛还在，佛就在鸡静岭，他不会走，他与青藤野树，与蛇虫鸟兽呆在一起，只要云条山还在，那么我云度，无论生死，我黄二虎子的魂魄就有去处，我的身子就要落下了，是死是活？如果是死，我的魂魄将紧紧攀附着青藤山崖，此时整个鸡静岭的上空都映现出黄二虎子飞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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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子重重得落向一堆荆棘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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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条山上的荆棘向棉被一样，云度落在棉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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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度像个石滚子滚下山来，他是和寺院的石门槛一起滚动的，他竟然滚在石门槛的前面，石门槛滚动的速度比他更快，可就在石门槛砸向它时，立刻放慢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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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那一刻佛祖伸出援手，不，不是在那一刻，在这之前，在炮弹落下的时候，佛祖就伸出援手，否则他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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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在乡亲们躲避的树林里，人们立刻给他解开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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