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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5月,北京城槐花落尽,空气里浮动着燥热的尘土味。许志远攥着刚从财务科领出的、尚带油墨气息的厚厚一叠钞票,手心汗湿。他穿过喧闹的百货大楼,径直走向电器柜台。那台黑色松下摄像机静静躺在玻璃柜里,镜头深邃,金属外壳泛着冷峻的光泽,像一个沉默的、通往未来的入口。标价牌上的数字,是他整整半年的工资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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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这个。”他声音干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崭新的机器沉甸甸地压进他怀里时,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带着电流,直抵心尖。他典当掉父亲留下的苏联机械表换来的380元,连同这半年每一分精打细算的积攒,此刻都化作了怀中这方方正正的金属盒子。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压过了囊中空空的虚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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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两居室仿佛被这新成员重新点亮。许志远小心翼翼地在靠窗的书架顶层清理出一片净土——一个普通的、刷着廉价清漆的木架子,此刻被赋予了神圣的使命。他郑重地摆上那台松下摄像机,旁边是他那本写满了墨迹与泪痕的黑色硬皮笔记本。书架下方几层,周雯用医院带回来的消毒硬纸盒,仔细改造成了规整的收纳格。第一个空位,许志远放进了编号001的录像带——《晨曦的第一声啼哭》。旁边,周雯用她那双给无数病人打过针、换过药的手,极其轻柔地铺开一张水彩画纸。那是她昨晚值夜班时,凭着记忆勾勒的女儿在保温箱里第一次睁眼的瞬间,晨光在她微张的瞳孔里晕染开一片朦胧的金色。水彩尚未干透,带着湿润的、生命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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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许志远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拂过书架冰冷的边缘,“就叫‘晨曦成长档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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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馆成了这个九平米蜗居的心脏。许志远每天下班,公文包还挂在门后,人已扑到书架前。他像一个虔诚的朝圣者,指尖抚过那些日渐增多的记录载体,然后抱起女儿,镜头如同他延伸的、充满爱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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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6月15日,编号006。”许志远低沉的声音被收录进磁带微弱的沙沙背景音里。镜头微微晃动,对准客厅地板上铺着的旧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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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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