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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野,名字在族谱里是破土的笔画。2007年10月的一天,接生婆把我裹进浸过艾草的襁褓,窗外的梧桐正落下第一片金黄——后来才知道,那片叶子的脉络,早已在我掌纹里长成了回乡的地图。此刻二楼的中央空调送出人造凉风,我却听见记忆深处有犁铧划破泥土的声响,像某种古老的密码,在每个月升时分破译着存在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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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半时跟着父亲去田地里干农活。铁制的犁头在手里沁着寒意,木柄上留着祖父掌心的弧度。父亲说:"扶耧要像抱刚出生的羊羔,太松籽会撒歪,太紧地会疼。"我盯着耧斗里滚动的麦粒,它们在晨光中闪着珍珠般的光泽,忽然发现每粒种子都是时间的胶囊——埋进土里的是去年的收成,长出的却是明年的希望。当耧车在田垄间划出三道平行的痕迹时,原来土地早就懂得:有些相遇不必相交,却能在岁月里共同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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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田垄上把耧斗里的麦粒往指缝间漏,看它们滚成金红色的细流。"爹,"我忽然揪住父亲裤腿,"为啥耧脚踩过的土要凸起来?像大地长了青春痘。"父亲正弯腰调整耧铧角度,闻言直起腰时犁头磕在土块上,惊飞了两只啄食的麻雀。他抹了把汗笑:"你把种子当娃娃哄睡,不得给盖层软和的被子?"我似懂非懂,却趁他转身时把半把麦粒塞进凉鞋缝,幻想明天能长出串麦穗——直到傍晚回家,母亲从我的脚趾缝里捻出三颗发芽的麦粒,嗔怪着说我把田垄搬进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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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爬过老榆树时,父亲把犁靠在田埂上歇晌。我枕着草帽听山脚下传来"叮铃铃"的脆响,像谁把串碎银抛进了竹林。"那是啥?"我踢着土块问。父亲往旱烟袋里按烟叶的手顿了顿:"是学校的钟。"烟锅里的火星明灭间,他指着远处青瓦白墙的院落:"等你手劲能攥稳耧把时,就能去那儿听钟了。"我盯着自己沾着泥的小手,忽然把犁柄当笔杆比划:"那他们上课要不要扶耧?课本里能长出玉米吗?"父亲被烟呛得咳嗽起来,烟圈裹着笑声飘向地头的向日葵,花瓣上的露珠正折射出教室玻璃般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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