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现实与梦想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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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明远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抄起矿泉水瓶就往墙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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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瓶“咚”地撞在墙上，又无力地滚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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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那个瘪掉的瓶子，突然笑出了声，这个矿泉水瓶子，此刻像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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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其格盘腿坐在蒙古包的地毯上，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小心翼翼地用胶布粘合相机裂开的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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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晨到日暮，她滴水未进，连蒙古包的门帘都没掀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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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声的抗议，巴特尔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来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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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抚过相机上斑驳的划痕，这是陪她记录过赛里木湖四季的老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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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中的牧群，落日下的敖包，暴风雪里傲然挺立的经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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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道伤痕都是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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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布粘到镜头卡口时，一颗泪珠突然砸在取景框上，溅开成小小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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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积攒的委屈突然决了堤，为什么牧民就不能当摄影师？为什么哥哥宁可摔坏她的相机也不愿相信她能拍好纪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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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模糊中，她摸到相机底部那道最深的裂痕，那是今天被巴特尔摔在地上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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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夫，这钱我们不能收！”巴特尔洪亮的声音穿透毡房，让正在修补相机的其其格手指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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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玘双手捧着厚厚的信封，语气诚恳：“这是他全部的积蓄了。他特意嘱咐，请别责怪其其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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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巴特尔皱眉，他又补充道：“他是作家，也是我朋友，是来咱们查干陶勒盖村是采风创作的。破坏了祭祀，他真的很抱歉，现在正在想办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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