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睁开眼,回头看他,眼中带着狡黠:“夫君如今也会说这些哄人的话了?”
“肺腑之。”林臻认真道,目光落在她被卸下放在一旁托盘里的凤冠上,“只是,我有时会想,这冠冕袍服如此之重,它所代表的江山,其重又何止万钧?你每日扛着,可曾觉得累?”
慕容嫣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奔腾的运河。
“累。”她坦诚道,声音很轻,“如何不累?批不完的奏章,决断不完的政务,平衡不完的势力,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冷箭。”
她想起了广陵的几次风波。
“但,”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看到广陵码头那些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看到瞻园里那些学子眼里的光,听到听雨阁苏老先生那一曲《潇湘水云》,甚至感受到那个小女孩头发柔软的触感,便觉得,这一切的沉重都是值得的。”
她转过身,看向林臻,眼神温柔而充满力量:“这江山之重,非我一人独扛。有贤臣良将,有黎民百姓,还有你,我的夫君,始终在我身边,与我一同托着这江山社稷的另一端。”
她说着,目光落向那件被宫女们开始小心收拢起来的明黄凤袍和那幅巨大的拖尾。
“便如这件袍子,”她走过去,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光滑的缂丝和精致的绣纹,“它固然沉重,但若没有那十六名宫女稳稳地托着这拖尾,朕亦无法行动自如,展现威仪。这天下,也是如此。”
林臻走到她身边,与她一同看着那件象征着无上权力与责任的华服。
“我愿永远做那托着你拖尾的人。”他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而郑重,“让你能心无旁骛,向前而行。”
慕容嫣反手与他十指紧扣,唇角扬起一抹绝美的、卸下了所有威压的、只属于妻子的笑容:“我知道。所以,我从不害怕。”
龙舟破开水面,向着北方京师的方向平稳驶去。船舱内,帝后二人相依而立的身影,被窗外投入的阳光拉得很长,柔和地笼罩在那件已开始被仔细收纳的、绣着万里江山的两丈拖尾之上。
广陵之行,始于威仪,历经风波,终于温情与更深的羁绊。而那件见证了所有的凤袍拖尾,也完成了它此次南巡最后的使命,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承载着它的主人,去面对那紫禁城中的风云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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