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严雪

着地里吃饭，每年过了秋收，按工分给各家分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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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工分挣得多，或是自留地有出息，余出来的就可以卖到收购站，换一点微薄的收入；要是家里孩子多，劳动力少，还要倒过来跟队里买粮，可能就要欠队里的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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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雪去年有小半年都在养病，家里养了十来只鸡，才靠着卖鸡蛋勉强维持住了收支平衡，还钱根本不用想。这年代倒买倒卖还犯法，就算她敢顶着风险重操旧业，去海边批了鱼到各村卖，能赚的差价也很有限，完全是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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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现在最棘手的还不是钱，是严继刚的心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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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他就没有去上学，学费都交好了，人却偷偷跑了回来，被她发现的时候脸都是白的。过完年他就要满十周岁了，总不能还不去上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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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能在家里教他识字、算数，他难道还能躲在家里，一辈子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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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严雪嚼饼子的动作就慢了下来。饭桌对面的严继刚见了，还以为她是不舍得吃完，低头看看自己的，把没咬过那边掰了递给她，“我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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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吃不了。”严雪回过神，将饼子又推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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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了口手边的白菜汤，沉吟着问弟弟：“继刚，如果咱们换个地方住，你敢试着出一下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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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继刚一顿，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能低下头，满脸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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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雪就没再提，吃完饭将碗筷和地锅收拾好，回来严继刚已经把饭桌擦干净，拿出本子和铅笔放在桌上，等着她教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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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严继刚再一次做了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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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呼吸一变重，严雪就觉察到了，伸手隔着被子轻拍了拍，等人彻底醒来，又披上棉袄去地上倒了杯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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