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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顾抬起头,迎向李畋审视的目光:「学生不敢忘。」
李畋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现在问陆北顾,当然不单单是问陆北顾是否记得,而是在点拨。
陆北顾继续说道:「今日学生侥幸中了解元,得此银牌,得此虚名。然则,学生深知,『解元』二字,于州衙而言,是期许,亦是鞭策;于百姓而言,是荣耀,更是责任。学生心中所惧,并非前路艰难,而是惧丶惧自己将来若握有那『帅』之位丶那『权衡』之权时,是否还能铭记今日初心,是否还能坚守『仁』『义』之根本大道?是否真能不负先生所授『史笔如刀』之警醒,不负今日这满城百姓的殷殷期盼?」
李畋那如同枯树皮般沉寂的脸上,终于缓缓绽开一个极其微小的丶却真实的笑意,那笑意甚至连带着在他浑浊的眼底漾开。
「知道『惧』便是好的!」李畋欣慰地说道,「你能有此一惧,便是老夫收你为徒,最大的欣慰!这枷锁,你要时刻戴着,它比这银牌更重,却也更能让你在未来的宦海浮沉中,行稳致远!」
他伸出手,并非去拿那银牌,而是轻轻拍了拍陆北顾放在膝上的手背,动作温和。
「州试夺魁,是你凭本事挣来的,值得庆贺。然则,礼部省试在即,大宋四百州,天下英雄何其多也?真正的科举高手,绝非区区泸州这些上舍生可比。」
李畋的语气再次严肃起来:「今日风光,不过一时,从明日起,收起所有心思,安心备考!老夫再最后教你十日,授你省试之精要,十日之后,你便可顺江东下,自去矣!」
「学生谨遵师训!」陆北顾起身,深深一揖。
他拿起案上那方沉甸甸的银牌,只觉得分量似乎比在州衙前接过来时更重了几分。
正如白沙先生所言,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别的不说,光从科举实力角度,难道隔壁眉州断档第一的苏轼不够强吗?
可哪怕是苏轼这种人,面对这天下英雄,真的算最强的那一档吗?
显然不是。
不说章衡那种历史级别的应试怪物,学霸中的超级学霸。
就说一个在千年龙虎榜中经常作为反面人物出现的人,太学生刘几。
这位引领时代风潮的太学生,遇到了推崇古文体的欧阳修,因为浮夸的「太学体」而落榜。
落榜之后,刘几痛定思痛,直接自废武功,重新开始学古文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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