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黄钟毁弃

史、勾押等都已到齐，坐满三十二把木椅，知县环顾众人，酒后血红的大眼落在面前椭圆桌旁的两把空椅子上，一把是客主位的太师官椅，一把是右边头位的太师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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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从杨梅湾赶来，迟了会，蒋知县恕罪。”随声音响起，带进来的一阵寒风刮得屋里烛火欲灭，灯盏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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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带枪捕头直闯进来，“来了就入座吧。”蒋知县脸上已显焦虑，指着客主位“李捕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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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知县”气喘吁吁的张师爷一头跑乱的鬓发，“老朽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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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座吧”蒋知县打断他文绉绉的客套，奔向自己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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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集市地摊闹事，必须立刻平息。”语音如寒铁，不带一丝温度，蒋知县抚摸在手里的是一块最新德国双金链限量版怀表，在整个桂西南只有商品交流会的会长陈旺德买过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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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护知县大人，这些摆摊的刁民胡闹坚决不能纵容，应该迅速平息。”去年的山城商品交流会上，刚上任桂西商品交流会会长的陈旺德曾经说过：“官若有贪欲就只值几两碎银子。”此刻韦县丞下意识摸衣服下摆的内兜里，还带体温的鼻烟壶是在刚来的路上，与陈会长巧遇刚收的见面礼。带肉褶子的笑容从他摇晃的胖乎乎脑袋和胖乎乎脸庞里挤开皮肉露出来，附和蒋知县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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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附议。”秋风不识趣的闯入议事厅，油灯和烛火连忙低头哈腰，三十二把木椅上的三十二张脸在这一瞬间转换了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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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寒的秋风使尽全部的力气挤进议事厅的门缝，却被烛火燃烧后的污浊气息吞噬。丁裴抬起刚毅的脸，庞仰望漆黑的夜空，任从会议厅里散去的人群弃他而去。阳水如生伸手扶住他得到肩膀，两人裹起一身秋寒走出县府衙大院，直到李铺头和他的捕快抽打着高头大马划破长空，才接过马童递来的缰绳，此刻他很想睡了，是的，刚才他身在小溪尚抬不动一只胳膊浮水，更何况是天亮后的洪峰巨浪，他深叹一口气，任马儿踩碎一地金黄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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