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受了这盏茶,捧起与他相敬:“会有的。”
“内子是个倔强又长情的女子。”
“嗯。”
这点叶白汀知道,办桉时已经感受得淋漓尽致。
应溥心眼梢缓缓垂下,看向窗外雪:“她总说自己冷心冷肺,最是无情,什么大胆的事都敢做,什么人都可以抛弃,可就算是那么苛待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卖过她多少回的赌鬼爹,她恨的整治过他无数次,最后仍然没有下狠手杀他,欺负她不成,反而落水而亡的小混混,所有后果都是咎由自取,家里的瞎子老娘跟她没半点关系,她还是愿意接出来好生奉养,连我……”
“我这样的丈夫,只能带给她苦难和离别,她难时找不到肩膀依靠,苦时找不到人倾诉,我没能让她衣食丰,给不了她爱宠欢愉……有什么好,她竟然也傻傻的守着。”
想起重见时场景,应溥心喉头微颤:“是我对不住她。”
擒杀三皇子,是在八月十三,当时三皇子做局,试图一举击溃京城,北镇抚司同样数路齐下,没有比这更有力的翻盘局,双方力量碰撞,激战至后半夜,百姓们大约只是看了一场大热闹,知道结果是锦衣卫赢了,却不知这个赢面之下,付出了多少人的努力,很多人根本无法露面,只能在刀光剑影的暗里,努力做成自己负责的事。
他丝毫不敢放松,跟着忙了一夜,回到家时,已经是八月十四的早上。
他非常期待这一刻,也一直在等待,团圆两个字,是他咬牙撑到那一刻的所有信念,可第一缕阳光照在屋前,看到融在光晕里的妻子时,他突然心跳的不行,妻子听到动静,看向窗外,他脚尖一跳,躲到了廊下。
“……回过神来,我很诧异,我从没这么怂过,遥想当年,追求内子也是小花招用尽,不要脸到极致,耍赖皮扮可怜,蹭吃蹭喝蹭住,每每到她面前,像孔雀求偶般招摇,恨不得把自己所有会的懂的都在她面前展示一遍……何曾迟疑过?”
叶白汀莞尔:“归人有近乡情怯,你大约也有此因。”
应溥心叹气:“从相伴到成亲,很多年,内子从未提起过往对我的印象,顶多被我缠烦了骂我两声,她不是随便勉强自己和别人相处的人,愿意同我成亲,和我过日子,应该是很喜欢我的,可我总是害怕,如果哪天让她失望,她不再觉得我好,不喜欢我了怎么办?直到那个桉子。”
“我忘却前尘,在泥泞中挣扎数年,幸得指挥使相助,找回了自己是谁,也从卷宗中,看到了内子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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