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冰凉的门板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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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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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在安静的支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门内的嘟囔声停了。片刻的沉寂后,一个带着明显被打扰后不耐烦情绪的苍老声音隔着门板响起,瓮声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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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没锁!自己进来!别指望我像伺候大爷一样给你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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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弥漫着一股浓烈而复杂的味道。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像一层无形的膜,试图覆盖一切,却依旧压不住那股陈旧纸张的霉味、廉价橡胶老化后的酸气,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铁锈的金属腥味。几盏镶嵌在金属天花板凹槽里的日光灯管,发出稳定但不算明亮的白光,照亮了这个不算宽敞但五脏俱全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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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室内部由一道齐胸高的白色金属柜台分割成内外两区。外间靠墙摆着几张磨损严重的塑料椅子,椅子上空无一人。柜台后面才是真正的诊疗区。靠墙是一排嵌在墙体里的金属储物柜,柜门紧闭,但其中一个半开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透明塑料盒装的绷带卷和药瓶。一张铺着洗得发白绿布的金属检查床占据中央,床边立着一个可移动的金属器械推车,上面杂乱地放着镊子、剪刀、几支空注射器,还有一个装着可疑液体的玻璃槽,里面泡着些看不清形状的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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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头发花白、身形瘦削的老人正背对着门口,佝偻着腰在储物柜里翻找着什么,灰蓝色的连体制服套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听到轮椅碾过门槛的声音,他才慢吞吞地直起身,转过身来。他脸上皱纹深刻,像干涸河床的龟裂,眼袋松弛下垂,带着长期缺乏睡眠的青黑色。鼻梁上架着一副镜片厚重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浑浊,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和显而易见的疲惫。他胸前挂着一个小小的塑料名牌:奥利弗·福赛斯,主管医师。\n',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