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最近城里传说大王子和几位大汗王张弓搭箭,乱得很,金帐宫周围也多了很多不熟悉的面孔。所以巴夯一个将军亲自在这里守着,小半个月没解过铠甲。
呼玛从炭盆里提出一瓶酒,艰难地弯腰放在巴夯的身边:“古尔沁的烈酒,带给将军喝的。”
巴夯沉默着点点头,表示了谢意。呼玛知道这个将军本来是个不长心肝的人,总是咧着嘴大笑的神情,不过这段日子以来巴夯一直不苟笑,没事的时候就摸出磨石来磨刀,低头想着什么,倒像是他精悍的哥哥。呼玛觉得心里越地重了,只盼着这个糟糕的冬天能赶快过去。
掀开了内帐的帘子,呼玛就看见了床上年老的男人。他身上裹了一件东6制造的绛红色软丝袍子,敞开的领口里露出依旧结实宽厚的胸膛。他身上盖着貂皮,静静地仰面躺着。他是睁着眼睛的,可是眼睛里没有生气,原本那块锋利的白翳像是扩散开了,瞳子灰蒙蒙的。他握着床边女人的手,不说话。大君从马上跌下来之后就一直是这样,呼玛知道他其实还能看见,只不过看不见左右两侧的东西,只能直直地看见前方的东西,而且也是模模糊糊的。从那以后他就彻底地老了,吃喝都需要人服侍。
床边的女人却带着笑,嘴里低低地不知哼着什么歌儿,她一只手被大君扯住了,另一只手搂着她心爱的娃娃,间或扯着脸颊边的细辫子。侧阏氏生了孩子以后疯了,就一直是这样,也不见老,像是忽然恢复成了那个戴着龙血花的十七岁女孩
呼玛佝偻着去给火盆添炭。
“勒摩,你在么?”大君低低地问,虽然他就扣着女人的手。δ.Ъiqiku.nēt
“我在,我在,我抱着阿苏勒,吃忽黑的松仁糖,听你讲故事给我听。”侧阏氏笑着,“阿苏勒很乖啊,一点都不哭。”
“你在啊……”大君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父亲。”
呼玛把一块一块的炭扔进火盆里,纷纷乱乱的火星飘了出来,在空中一闪而灭。
“梦见我父亲握着我的手,教我射箭。他的手很大,可以把我整个手都包住,把我抱在怀里,帮我拉开七十斤的硬弓,帮我射死了一头鹿。”
“他一直是那样,把别人都看作他手里的木偶人,那时候他喜欢带着我凳上北都的城墙,指着下面进进出出的人说,将来你要放牧我的羊群……”
“我很小的时候,他骑着马,把我马鞍前面,带我去南望峡看海。冬天,那里很多的鲷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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