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忠勇侯与三万将士战亡塞北,乃天家罪过,父皇圣躬违和,罚本宫为天家受过,着令用度减半,本宫与内侍田泗戒斋三年,算是为侯爷守丧。”
田泽独立在风中,这一番话淡淡道来,不卑微,不骄凌,其中诚挚一如当年与田泗一起千里迢迢地从塞北走到金陵,让人心悦诚服。
一众人等再度朝田泽拜下:“殿下仁厚,臣等感佩在心。”
“回宫吧。”田泽没再说什么,恭敬地退去昭元帝的皇辇之后,等候殿前司的禁卫为他的父皇的驱行。
可是众人的目光已不再落在御辇上,掌兵二十万的九五之尊身上了,他们追随的是他身后,那个刚刚入主东宫的储君。
原来这世间权柄竟并不为兵力所驱控,掌兵百万又如何,到底敌不过民心。
山中大多是宗室,来明隐寺的时候都是乘车驾而至,后来兵乱起,匆匆避来垂恩宫,马车却没跟来,眼下既要回宫,倒要徒步走到山下。
自陵王堕崖后,程昶便觉得身子极度不适,之前虽缓和了些,眼下走了一程,不适之感竟重新涌了上来。
与早上发作时一样,心上的疼痛是次要的,要命的是肺腑的窒息之感,整个人像沉在水中,七窍都被混沌沌的湖水堵住,怎么都无法呼吸。
程昶走着走着,终于无法自持,他躬下身去,伸手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周身忽然被一种难以喻的疼痛,颊边拿到烈火烧出的灰青斑纹亦淌下血来,顺着他的下颌,一滴打落在地。
周围有人在喊“殿下”,在喊“昶儿”,喊“三公子”,可是他无力回答,颊边蜿蜒流淌的血红得触目惊心,似乎要夺去他全部生气,身旁有人扶住了他,那双手温柔有力,他想别过脸看看是不是她,可就在这时,心上忽然重重一跳,眼前瞬间暗下来。
……
似乎是置身于一片昏黑的,荒凉的水域,水面隐隐有光倾洒而下,耳畔萦绕着一些模糊的,似是而非的声音。
周身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些,程昶勉力睁眼去看。
隔着影影绰绰的水光,他看见了一间病房,他身上插着维系生命体征的导管,躺在病床之上。
“明明都过了危险期了,生命体征平稳,为什么还不醒?”
这是……他同学段明成的声音?
“是,刚才看他睁眼,还以为要醒了。”
这是何苋?
“总不能是摔下楼,撞坏脑子了吧?”这是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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