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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宝不敢起身,就那么卑微地跪在冰冷的金砖上,颤巍巍地展开懿旨,用一种被宫廷规矩精心雕琢过的、抑扬顿挫的语调高声诵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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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旨的内容,与何岁预想的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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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洋洋洒洒,夸赞他平定顾氏、勤于政务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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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话锋一转,言辞恳切地指出,天子为国操劳,心系万民,更应注重自身德行,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方能上合天心,下安黎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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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又是这套。”何岁心中冷笑,“朕要是真信了你们这套说辞,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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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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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社稷祈福,为苍生解厄,哀家已择定吉日,三日后,于感业寺举办祈福法会。届时,陛下当亲临主持,以示天心。京中适龄之贵女,亦当同往,共沐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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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岁静静地听着,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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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道以“母爱”与“大义”精心包装的懿旨,比一万大军兵临城下,更让他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恶心与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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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商议,是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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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场用“孝道”做绳索,强行给他安排的相亲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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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旨在此,另附受邀贵女名录,请陛下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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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宝将懿旨与一个盛放着附录名单的托盘,用尽全身力气,高高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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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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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岁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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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告诉母后,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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