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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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末落，秦鲁抄起米斗就扣他头上：“你这腌臢泼才！谁是你侄儿？快把老子的米吐出来。”他最烦这种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穷亲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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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竹棚后头已在行刑。杖责声混着秦汉之的惨叫传来，福嵘掏出怀表对准月光：“戌时三刻前，我要看到新粮进棚。”他声音比冰棱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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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鲁不情不愿地应了声，走时还不忘对着竹棚后头大吼一声：“脱了棉裤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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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的风将雪地里的枯枝吹得“簌簌”响，新熬的粥桶泛着氤氲水汽，秦鲁气鼓鼓地冲着伙夫吼：“水米比例按军粮例配，一升米配三瓢水，木勺给老子搅够五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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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香随着伙夫们地搅动不断飘出，饥民队伍渐渐骚动起来。有个抱孩子的妇人挤到棚前，怀里的娃儿瘦得像脱毛猫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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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鲁舀了勺米汤就要喂。被福嵘用竹筷拦住：“米未开花，伤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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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突然扯开衣襟，干瘪的rufang贴在娃儿的脸上：“咱们命贱，不打紧的，只求一口热食……一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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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汤滴落在婴儿唇上，立烫出个水泡，孩子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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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嵘解了大氅扔过去：“裹着孩子，半炷香后开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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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屉馒头，第一桶粥出锅时，秦鲁拿了个馒头往地上一摔，雪地里顿时嵌进个坑，随即他又拿筷子往粥桶一抛，竹筷立在桶中央，纹丝不动，宛如一面旗帜。他讪笑道：“嵘哥，你看这规格，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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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的粥棚被火把照得透亮，饥民终于迎来了这个寒冬的第一顿饱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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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鲁为了将功补过，一直坚守在前线，晨光染红城楼时，他抡勺抡到臂膀都发酸，这时有个老秀才颤巍巍地捧着碗，对着粥桶，吟诵道:“勺声如雷，粒粒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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