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的袍角,断臂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大汗,您年纪大了,经不起这般折腾!三万铁骑没了,咱们元气大伤,该回撒马尔罕休整,而不是再往明人的圈套里钻!他们能在黑风口设伏,就能在葱岭的任何一道峡谷里等着咱们——咱们的粮草在雪山里耗不起,士兵们也冻得快撑不住了啊!”
帖木儿低头看着阿鲁浑染血的手指,又望向帐外呼啸的风雪,眼底的疲惫更重了些,却没再动怒。
他知道阿鲁浑说的是实话,可哈里的血不能白流,撒马尔罕的王座也容不得旁人觊觎。
“召集军团长。”他再次开口,声音里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决绝,“不是要跟明人拼命,是要让他们看看,帖木儿的铁骑就算折了三万,剩下的骨头,依旧能啃碎雪山的石头。
阿鲁浑还想再劝,却被帖木儿挥手打断:“你先下去治伤。告诉那些军团长,谁要是敢在帐里说‘退军’二字,就把他的头挂在冰棱上,让他好好看看,什么叫‘懦夫的下场’。”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却带着彻骨的寒意,让阿鲁浑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这位枭雄的心思已经变了——不是要立刻复仇,却也绝不会轻易认怂。
黑风口的血,终究要在某个地方,用另一种方式,讨回来。
帐帘再次落下,将阿鲁浑的叹息和风雪一同挡在外面。
帖木儿独自站在帐中,望着那张布满红点的地图,手指缓缓划过葱岭与中原的边界,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浪涛——有恨,有痛,有不甘,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审慎。
穆尔加布河谷的寒风依旧在吹着,只是这一次,风中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场更大风暴来临前的沉闷,是一位枭雄在痛定思痛后,酝酿的新的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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