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章 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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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顺着鼻腔直刺脑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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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一张黝黑粗糙的脸，正咧着嘴冲他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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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醒了？小子命挺大啊！”大嗓门震得他昏沉的脑袋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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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见马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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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沾满油污和灰土的工装，粗糙的手指剥着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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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塞了一瓣进嘴，含糊道：“瞅你这细皮嫩肉的，倒挺能扛揍！正好，老子工程队缺个扛水泥的，干不干？管吃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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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军是个粗人，他不在乎周野的过去和档案上的罪名，只在乎他能不能扛起钢筋，能不能在烈日下咬牙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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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工，钢筋勒进周野单薄的肩膀，瞬间磨出一道深紫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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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从他额头、鬓角、脖颈疯狂涌出，顺着脊椎滚落，浸透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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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呵！小白脸，看不出来力气还不小嘛！”马军吹着口哨晃过来，脏兮兮的安全帽下眼睛眯成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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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用沾满水泥灰的手，重重拍在周野汗湿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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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轻响，五个灰扑扑的指印印在工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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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身体晃了晃，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将肩上的钢筋勒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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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度的高温如同蒸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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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麻木地重复着弯腰、扛起、搬运、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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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混合水泥灰，在裸露的皮肤上凝结成灰白的盐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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