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下都沾满了暗红的血污,袖口湿冷沉重,脸颊上混合着汗水、泪水和血水。灶台边那堆柴火还在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声响,橘黄色的火光照亮了他惨白的、写满惊魂未定和深深疲惫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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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父亲鲜血的双手,那粘稠温热的触感仿佛烙铁般灼烫。他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胸前那枚沉木牌,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黑暗中,那木牌似乎比刚才更加温热了一丝,那点暖意透过冰冷的掌心,微弱却顽强地传递过来,像黑暗中唯一能感知到的脉动,支撑着他几乎要散架的身体和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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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动,不敢离开,就那样瘫坐着,眼睛死死盯着炕上那团在火光映照下微微起伏的阴影。每一次呼吸的拉长,都让他心惊肉跳,唯恐那就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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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寒风依旧呼啸着穿过榆钱巷狭窄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怪响。远处,不知是哪里的野狗,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在寂静的深夜里传得很远很远,如同为这贫贱挣扎的生命提前奏响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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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膛里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林涛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像一个沉默而巨大的、无法挣脱的囚笼。墙上,那几滴刚刚溅上去的、还未来得及凝固的暗红血迹,在火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微光,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寒夜里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与绝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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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还很长。而少年紧握柴刀的手,在火光与血光的交织映照下,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更加苍白、凸起。他眼中最后一丝属于少年的怯懦和茫然,正被这残酷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长夜,一点点地淬炼成冰冷的、名为“别无选择”的坚毅。\n', '\n')